皮套人真香!

下拉就看宇宙模范好兄弟绝美互掐
瞎写写自己喜欢的东西!

【竞技场零食小铺|5日23:00】【56】Gypsy tambourine(吉普赛铃鼓)(上)

预警:主56,含少量34,21提及。六兄弟浓度高,全篇无明显CP向内容,可CB向理解。

架空世界观,拟人向/死亡描写,现在走还来得及喔。

灵感来自歌曲《Gypsy Bard》,是我非常喜欢的悲歌欢唱,强烈建议搭配食用!

阅读愉快!


到南方去,到南方去。

“我想去看海,想听听潮声和海鸟的鸣叫。大哥寄给我的海螺壳很大,但我想亲手捉一个更大的,做成海螺笛,然后送给你。”

少年笑着,摇了摇手中的铃鼓。清脆的声响和着阳光,细细碎碎地撒了满地。


“话说,今天家里是不是要来客人啊?”

这句话像一阵冰凉的风灌进客厅,惊醒了壁炉旁几个昏昏欲睡的人。杰克手里还抱着没拼完的船模,他被一跃而起的赛文扯着,叮里咣啷,奔向厨房的路上坎坷异常,东西被撞翻的声响成功地吵醒了年纪最小,睡得也最沉的那个——“什…什么客人?”泰罗揉着眼睛,不明所以,“我怎么不记得?”

“邻居。”曼依旧镇定,稳坐那个几乎成了他专座的单人沙发,不慌不忙地将手里的书翻过一页。“母亲前天说的,我们隔壁那座宅子现在有主人了,预计今天就要搬过来。到时候他们肯定要来拜访,算上收拾和整理的时间……”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,“也差不多了。”

泰罗依旧没睡醒,抱着他的玩具小熊发愣。“吃了?全部?!”厨房方向传来赛文陡然拔高的嗓音,“那可是一大袋子饼干!”

“哎呀,你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只是我嘛。”杰克诚实地交代,“顺便,这种白饼干要配果酱才好吃。他喜欢蓝莓味,但我更喜欢杏子味的,这两种果酱也没了。”

“你?!……还有泰罗,你们——”赛文气得几乎仰倒,“这下好了,我们家连待客的东西都没有了!你要怎么赔,拿你那堆模型给人家吃吗?!”

“事实上也不是不可以,你也知道上周学校的姜饼屋大赛我是用什么夺冠的……”

“那都放了一个星期了,比地砖还硬!你指望客人嘴里长的都是熊陷阱吗!”

“唔,如果真是的话我倒挺想研究一下的?”

“行了。“曼头也不抬,出声阻止了这俩臭小鬼毫无意义的互掐。“中午回家前我买了松饼粉,还有糖浆和果酱。当然是草莓的,我不会照顾偷吃的人的口味。”他道,“赛文,去调松饼面糊。杰克,去灶台生火。至于泰罗……”

年纪还太小,就别干危险的厨房活计了。曼往楼梯的方向看去,果见铺在底部的地毯被踢得歪到一边,幼弟已经蹬蹬蹬跑上楼去了。“是去换身新衣服呢,还是准备些送人的小礼物?”他含着柔和的笑意自言自语,“母亲说那家人里有个和泰罗年纪相仿的孩子,这他倒是记得清楚。”

不过曼的时间估算难得出了错,直到赛文和杰克烤完了松饼,甜蜜温暖的香气溢满整个屋子,那家人依旧没来敲响他们的大门。会面直到下午茶时分才开始,玛丽特意早些结束了镇医院的工作,带着些时兴的糖果回到家里,一进门就看见打扮一新的小儿子趴在桌角,兴致勃勃地把一个水晶球摆弄给他身边的孩子看。那孩子有着一头浓密微卷的黑发,长长的眼睫垂下来,似乎在注视水晶球中纷纷扬扬的雪花亮片,但玛丽注意到他藏在桌底的手局促地绞着,再转头往客厅里一瞧,预定出现的新邻居夫妇全然不见踪影。

“他们来过了。”曼走到母亲身边低声解释,“但是似乎有些急事,把他们家的孩子留下来了。说是如果方便的话希望在我们这里吃晚餐,还让我代他们向你问好。”

玛丽接过曼递来的礼物纸盒,沉甸甸的相当有诚意。再联想到那对夫妇的职业和市长的提前嘱托,她转身去把礼物放好,趁人不注意时小小地叹了口气。

泰罗当然感知不到母亲的愁绪,他正沉浸在新伙伴来访的兴奋中。他特意去壁橱里翻出了那件簇新的,圣诞节才穿的格纹毛衣,又把他的宝贝盒子从角落里费劲地拽出来,兴冲冲地抱着它跑到楼下。他有很多珍藏的宝物:缀着闪光条纹的各色糖纸,那家他最喜欢的烘焙坊赠送的小熊卡片,大哥离家前给他买的一整盒五彩玻璃弹珠,二哥的枫叶书签,三哥用坏了的弹弓,四哥的模型零件(他最喜欢的是那个刻着字的螺母,尽管它险些套在他的小指上拿不下来),小陀螺,圣诞铃铛……当然,还有那个会下雪的小水晶球。他满怀欣喜地捧出他的宝贝,嗅着愈发浓郁的松饼甜香,急不可耐地等着那个孩子到来。当敲门声响起时,泰罗几乎像只兴奋的雪兔般蹿了过去,踮着脚去够门把手,和站在门口的男孩对上视线的那一刻,他却几乎愣住了——泰罗只看见了那双眼睛,他从未见过那么美的眼睛。

“你、你好……”他愣愣地结巴道,“我叫泰罗……你好漂亮哦。”

跟在幼弟身后的曼几乎绝倒,夸人漂亮是没错,但哪有一上来就夸的?但当他把那对笑容温暖的夫妇迎进门时,他低头看了眼那个明显没回过神的孩子,不禁也微微一愣。泰罗的形容朴素但贴切,这实在是个漂亮的孩子。

“实在是很抱歉,但我们有临时的事务……”几句寒暄过后,那位夫人满怀歉意地对曼说,“我们与令尊令堂事先通过书信,也十分信任他们。如果方便的话,这孩子……”

“可以留下来吃晚饭!”泰罗突然大声道,“我母亲会做很好吃的奶油炖菜!”

很突兀的插话,但没人会怪罪一个孩子兴奋之下满怀热情的失礼。闻言,那个男孩有点惊诧地望向泰罗,正好撞上他满脸灿烂的笑意。泰罗非常自来熟地牵住他的手,带着他往餐桌的方向走去,正准备问他喜欢用哪种果酱来搭配松饼(他还不知道他二哥有关果酱的独裁),突然听见那个男孩小声说道:“艾斯。”

“我叫艾斯。”

在等待松饼重新加热的间隙里,泰罗以极高的效率向艾斯展示了他所有的收藏,并慷慨地表示他可以挑选任何他喜欢的东西,就当是自己给他的见面礼。艾斯似乎不是很爱说话,但对泰罗的藏品表现出了不错的兴趣,他拈起一片金色的玻璃糖纸,对着灯光看了看,然后在泰罗惊讶的目光里将它翻折几下,一只小小的千纸鹤便出现在他掌心里,通体透明,纤巧欲飞。泰罗托在手里看了又看,喜欢得不得了。艾斯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,又用其他几种颜色的糖纸折了几只,一齐放进了他的小宝箱里。

晚饭时泰罗十分自然地和艾斯坐在了一起,虽然今天的食谱不是他最喜欢的奶油炖菜,他依旧十分开心,卖力地为艾斯演示蒜香面包蘸浓汤的吃法,看着对方照做后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。赛文和杰克坐在桌子另一边,两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对面低头用餐的男孩,胳膊肘相互捣来捣去,结果在桌子底下被曼一人踹了一脚,终于悻悻地安分下来。

饭后艾斯被泰罗拉去了他的房间,那里还有许多他爱不释手却装不进宝箱的东西。泰罗要给艾斯展示他新买的一套水粉用具,艾斯却盯着他的书架目不转睛,泰罗热情地抽出所有的童话书递给他,艾斯却摇摇头又摇摇手,半晌才挤出一句话:“我…可能看不懂。”

“我,不是这个国家的人。”想了想,他又补充了一句。

“哦!”泰罗恍然大悟,怪不得他这么不爱说话呢。他重新细细打量艾斯的面庞,艾斯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,下意识地偏过头去,只留给泰罗一个侧脸,额发顺势垂下来,却挡不住白皙的皮肤和小巧的下巴,露出一半的耳尖微微发红,几乎现出一种透明的颜色来。

“你真的很漂亮!”泰罗真心实意地再次感叹,他的家庭教育和热情的性格让他从不吝对别人的赞美。他仔细端详艾斯的眼眸、鼻子和头发,不费力地找到了许多不同于他和哥哥们的特征:他发现艾斯的瞳孔颜色比他们都要浅,乍看好像也是黑发黑瞳,凑近了才发现是极其通透的深蓝色,无端让他想起了送大哥远行那天,在码头上俯瞰到的海面;再比如他的鼻子小巧而高挺,皮肤比自己和哥哥们都要更白些;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他的头发,泰罗从没见过这样柔顺却微卷的黑发,这让他看起来……很不同,但好看得毫无争议。

“没关系!”他忽然大声道,“我也在学说话和写字,我们可以一起学!”

“你看这些!”泰罗蹬蹬几步跑到书架边,费劲地从顶部抽下整整一摞绘本。“我的睡前故事都是哥哥们读给我听的,但是绘本我可以自己看!”他把绘本全部塞进艾斯手中,“你应该也可以看!”

剩下的时间里,他们头挨着头一起看着绘本。艾斯依旧有些羞涩,但逐渐愿意伸手翻上几页,到最后甚至主动询问泰罗某个词的意思。他们看了鲸鱼和大海,看了小木屋和针叶林,看了结冰的湖面和跃出冰窟的鲑鱼,直到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,两个孩子抬头,看见了门口目光温暖的两对夫妇——是他们各自的父母。

已经到他回家的时间了吗?泰罗有些发怔,他看见艾斯起身跑向他的父母,有些羞涩地牵住他们的衣角,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几句话。他的母亲露出恍然的神色,急匆匆地往手提包里翻找,最后找出一个小小的礼物袋来,艾斯接过它,转身走回泰罗面前,犹豫片刻,还是将手中的礼物袋递给了他。

“送给你。”艾斯的发音有些生硬,但是泰罗听懂了。他隔着那层薄薄的彩色塑料纸捏了捏,似乎是个硬硬的圆形物件,中间是空的,摇动起来似乎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。泰罗还在发愣,但艾斯已经被他的父母带着走下楼去,他忙跑到楼梯口扒着栏杆张望,却看见艾斯站在楼下朝他挥手:“再见!”他喊道,“明天见!”

明天见。这句话莫名给了泰罗力量,让他有些茫然无措的心一下安定许多。他回到屋子里,急不可耐地拆开礼品袋封口处的丝带,从里面倒出一个小小的铃鼓来。泰罗捏着铃鼓翻来覆去地看,连赛文和杰克走到他身后都未察觉,他举起它,对着头顶的灯摇了摇,响声清脆,暖黄色的光线透过鼓面繁复鲜艳的花纹,落进孩子黝黑的眸子里。

“明天见!”他突然冲了出去,对着窗外的身影大喊:“我会去找你玩的!每天都去!”


有个邻居真的很好,如果邻居家还有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哥哥,那就是世上最幸福不过的事了。

小小的泰罗对“幸福”的定义还不甚明白,见识过的东西也还有限,但这并不影响他在每天睁开眼睛时就挂上满脸灿烂的笑,上下楼时仿佛一阵快乐的小旋风。赛文并不明白泰罗为什么如此开心,在他看来不管是“兄弟”还是“同学”还是“玩伴”都被非自愿地凝结成了同一个人,想退换货都没地儿,就这么将就着从小到大,他早就习惯了。因此他不能对幼弟的寂寞感同身受,天可怜见的,学校的数学作业已经够他头疼的了,更别提杰克总有事情要来烦他。

“就这么开心吗?”饭桌上他终于提出了这个疑问,被提问的对象戳着餐盘里的土豆泥,心不在焉的表情里满是憧憬。“下午要去林子里玩!“闻言,泰罗答非所问:“艾斯哥哥说了,他要带上他的小风筝!”

“……”且不说他没问这个,赛文忍不住吐槽:“有没有搞错,林子里放风筝?”

“可以在林子外边放嘛!”泰罗有点委屈地抗辩,“哥哥你知道的,那里有好大一片草地,还有紫色和白色的小花!”

好吧。赛文没话了,选择继续低头对付他的烤牛肋排。说实话,今天的饭桌上没有艾斯,连他都怪不习惯的,难怪泰罗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。曼早饭的时候有解释过,今天中午艾斯要和他的父母一起出席宴会,他们毕竟是来自南国的外交大使,时常去参加些社交活动是正常的——当然,他们作为总城防官的父亲也时常受邀,只不过他总是以军务繁忙为理由推脱,转而回来和他们吃上一顿普通的家常晚饭。

“艾斯中午就回来了?”杰克敏锐地抓住了重点,“那他爸妈呢?”

“不回来,艾斯哥哥昨天和我说过了!”泰罗很开心地答道,“晚饭也在我们家吃!”

毫不意外。赛文和杰克对视一眼,算算这些日子,艾斯在他们家的时间似乎比在他自己家的时间还要多,起先他也会邀请泰罗去他家玩,但是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,屋里的陈设也整洁干净,安静得有些诡异,这让两个孩子都无所适从。而泰罗的家则不同,多口之家的生活气息总是十分浓厚,尽管玛丽每天上班前都会努力整理,堆满屋子各处的物件无可避免地会显出些凌乱来,不过并不惹人反感,反而透着别样的温馨。

艾斯似乎于文字上十分有天赋,学习当地语言的速度也快得惊人,不出半年他已能阅读泰罗书架上所有的童话书,最近来找泰罗玩时自己也总带上一本,标题连泰罗这个本地人也看不懂,他却能读得专注又入迷。随着口语渐渐流利,艾斯也开始对泰罗讲一些他的事情,不过十分有限,不过是一些生日星座爱好之类的小事,等到泰罗想追问时他却又不说了,只是低下头去看他的书。

“等你再长大一些吧。”大他两岁的艾斯哥哥总是这么搪塞他。每当听见这话时泰罗总是嘟着嘴巴不情愿,但转头就又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,再想追问时就连自己要问的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。不过好消息是时间过得很快,艾斯先他一步进了学校,他也在六岁生日那天收到了一只白色的小狗作礼物,日子一天天过去,小狗从看不见眼睛的小团抹布长成了拖把,两个哥哥脱去小学的制服上了初中,泰罗自认是懂得很多事情的小学生了,当他拿着大哥千里迢迢寄来的画片,准备让艾斯好好给他讲南国的故事时,随画片寄来的书信打破了家中微妙的平衡——曼的大学申请顺利通过了,他要和他的大哥佐菲一样登上远洋的航船,顺着海波去那个遥远的地方。

一连好几天,泰罗的情绪都十分低落。艾斯放学后总来陪着他,带他去坐院子里那架爬满紫藤的秋千,在和缓的摇晃里摸摸他的脑袋:“我会和你一起去送曼哥哥的。”

不知何时,艾斯也开始叫他们“哥哥”了。

他们在一个暖洋洋的午后登上码头,小小的身子笼罩在船身投下的巨大阴影里。曼脚边堆着两个巨大的箱子,他和来送他的每个人拥抱,最后站在泣不成声的泰罗和沉默不语的艾斯面前,良久伸出手,一边一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。

“不要哭。”他道,“我们还会再见的。”

船身轰鸣着卷起浪花,曼就这么离开了。赛文全程都没说话,他站在离船最近的地方,紧紧地抿着嘴,好像在曼踏上船舷的那一刻,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。泰罗的视线被泪水模糊着,拼命朝他看不见的方向挥手,那片巨大的阴影移动着,身边的人似乎一个个亮了起来,当他眼前猛然闪出灿烂的日光,泰罗茫然地仰起头,这时他才无比清晰意识到,他的哥哥真的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。

脸上突然被柔软的织物拂过,是艾斯在用他的手帕给泰罗拭泪。“再过两天就是周末。”他的声音温柔而沉静,“我们去湖边吧。”

“汪!”脚边的一团白色毛绒蹭了蹭他,是被取名“拉比”的那只小狗,它也和小主人一起来送哥哥。

家里陡然少了一个人,这让泰罗很不适应。茶几上厚厚的书本们不见了,单人沙发变得空空荡荡,很快就成了拉比睡午觉的地方。不过这样低落的气氛不会维持很久,星期天艾斯应约登门,戴着一顶漂亮的帆布贝雷帽,手里还拎着水桶和钓具,连赛文和杰克都看得目瞪口呆,他哪来的这些东西?

“我昨天去市中心的渔具店买的。”艾斯解释道,“很便宜,还不到二十。”

赛文带着他们出发,现在他是最年长的孩子了,几天之内就变得沉稳了许多。他们的目的地在市郊,被树林半包围的小湖没有名字,十分幸运地,也没有别的游人来打扰他们的兴致。赛文和杰克的水性都不错,于是去租了小船划去湖中心玩,两个年纪更小的则被勒令待在岸边,艾斯支起他的小鱼竿,泰罗则蜷在他身边,抱着自己的膝盖发呆。

“在想什么?”居然是艾斯先开的口,泰罗微微一愣,还以为自己幻听了。“我……也不知道。”他嗫嚅着,“就是,感觉乱糟糟的……”

艾斯不知从哪里又抽出一顶贝雷帽,顺手扣在了泰罗头上。“不知道的话就别想了。”他道,“你有什么想问的吗?”见泰罗呆呆的,他不由得有些好笑:“你不是有很多事情想问我嘛。”

泰罗如梦初醒,终于意识到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,但想问的事情一股脑涌上来,反而搅得他愈发糊涂了。艾斯也不急,悠闲地握着钓竿等在那里,泰罗斟酌了半天词句,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:“你……是从哪里来的?”话毕自己都觉得离谱,急忙又补充一句:“我是说,南国的哪里!”

“南国的西海岸,首都。”艾斯答道,“佐菲哥哥和曼哥哥的大学就在那里。”

“那,那里是什么样子?”

“很繁华,每天都有许多车和船来来往往。”艾斯笑了,“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港口。”

泰罗的思维猛然活跃起来,想问的问题似乎有了个具体的出口,排着队朝着那里涌去:“那里也有海吗!”

“有,而且和这里的不一样。沙滩是白色的,海水颜色很浅,像蓝色的玻璃。”

泰罗想起了佐菲寄来的画片,似乎真的是艾斯说的这样:“那,沙滩上真的会长很多很多树吗?”

“会的。”艾斯笃定地回答,“那叫椰子树,会结一种硬硬的果实,打开之后可以喝里面的汁水,很甜。”

“沙滩上会有什么?”

“贝壳,螃蟹,还有海螺。”

“螃蟹会睡觉吗?”

“……会吧。”

“那螃蟹好吃吗!”

“………………挺好吃的。”

泰罗终于笑起来,眼睛弯成了两条月牙。艾斯开始絮絮地给他讲那里的一切,讲那里炎热的夏天和不怎么冷的冬天,讲海边小店里穿成一串的海螺和贝壳,讲又香又臭的榴莲和黄灿灿的芒果,讲鲜艳的织物和漂亮的彩陶。“还记得我送给你的那个铃鼓吗?”艾斯突然道,“那也是我从南方带过来的。”

泰罗想起那个摆在他桌上的铃鼓,脑中浮现出鼓面上的花色,艾斯讲述的那些东西似乎一瞬间有了实体。胸腔里突然像有什么东西堵得厉害,泰罗冲口而出:“那你会回去吗?”

后知后觉地,他发觉自己问了再蠢不过的一句话。艾斯的动作顿住了,钓线倏地一抖,在湖水中荡起几圈细细的涟漪。泰罗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窒住了,良久,艾斯转过头看他,脸上绽出一个笑容,看起来却落寞又悲伤。

“当然会啊。”他道,“我迟早是要回去的。”

泰罗发着怔,什么也说不出来。艾斯叹了口气,“这就是为什么我说,要等你长大一些再和你说这些事。”他道,“你想再听一些残酷的实话吗?”

“我其实不知道我的故乡在哪里。”

泰罗刷地扭过头去,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小哥哥:“可是,你——”

“你想说我有父母,我是和他们一起来的,是不是?”艾斯平静地回答,“但他们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就知道,这些对你来说还太沉重了。”艾斯说,“可是我觉得,应该讲给你听。”

“你知道的,我的养父母是南国外交大使。他们走遍了全世界,几乎去过所有的国家。”稚嫩的童音和缓地流淌,像在叙说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。“我是一个弃婴,被他们捡回了家。你问我来自哪里,我只能说出我现在记得的这个家,至于真正出生的地方……”艾斯自嘲地摇摇头,“说不定我就是北地人呢,又或者是什么奇怪的混血儿,谁知道。”

“我会跟着我的养父母,他们去哪里,我就跟到哪里。”艾斯仰起脸,眯眼去看头顶湛蓝色的天空:“有时候我甚至觉得,我走到哪里,哪里好像就是家,哪里也都没有家……”

他突然停下了,诧异地望着眼前突然多出来的小小身影。“不许你这么说!”泰罗叉着腰,大声反驳:“你不会没有家!”

“曼哥哥,赛文哥哥,还有杰克哥哥,你也喊过他们哥哥,对吧!”他往前逼近一步,无视艾斯有些惊慌的神情。“只要你想,这里也是你的家!我们一起吃饭,一起睡觉,你的东西都放在我屋里,你和我一起上学……”说到最后,泰罗几乎委屈得要哭出来:“我,我们,都是把你当成家人看的!”

“我,我……泰罗,你先站回来!”艾斯不自觉地后退,“后面是水……”

“我知道佐菲大哥哥和曼哥哥去南国干什么,我都知道!”泰罗不依不饶上前一步,“大哥哥和我说过,他给我的信里也写过!”他大声道,“佐菲哥哥是先去那里安家,像树一样扎根,然后把我们,把爸爸妈妈,把我们全家都带过去!”

“爸爸的年纪不小了,他身上也有很多伤,等他做完了他的工作,等妈妈也从医院回来了,我们都会去南方的!到那时候,那时候——”泰罗紧盯着艾斯的眼睛,一字一句:“我们也还是一家人!”

艾斯沉默了。

风拂过头顶的树叶,簌簌地轻响。“即使我会先离开北地?”半晌,艾斯才问,“即使我可能好几年都没有音讯,你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?”

“是的!”泰罗大声道,“即使这样!”

良久,艾斯终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。他朝着泰罗伸手:“那我们来拉钩吧。”

“拉钩?”泰罗疑惑,“什么是拉钩?”

艾斯这才想起来泰罗是北地人,而拉钩是南国小孩的把戏。他赶忙解释:“就是把小拇指伸出来,勾在一起,这样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实现。”

“哦!”泰罗恍然大悟,忙不迭伸出尾指。艾斯把自己的手凑上去,两下里紧紧勾住,上下晃了晃。

“那么,一言为定。”艾斯说,“如果我离开了,我们就在南国再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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